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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内幕

第二章 内幕

“他们只是杂草。”

在某个密室内,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唐奇望着面前的监视屏幕,若有所思地说。

大屋自爆的警报只是一个骗局,在进入秘道中后,他们三人就由另一个暗门进入了现在的密室中,并开始用隐藏的摄像头,观察着梅光和那名身穿旗袍的女子的一举一动。

“不同于践踏一番就再起不能的鲜花,杂草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你说呢?”

“是的。”

女仆艾雅萍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旁边。对于自己主人的话,她绝不会有相反的意见,但另一个人却不是这样。

“屠被带走了。”王茜道。

“放心,她们不会把她煮来吃的。”唐奇不以为然。

“你这个人。”

她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转椅上提了起来。

“店长,你之前的话是认真的吗?你说那丫头对你没有用了,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这个嘛……”

象是故意为了让王茜更加焦虑一样,唐奇摸了摸下巴,装出思考的摸样。

“那小鬼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稳定,要么大吵大闹,要么又哭又笑,总是给我找麻烦,认真想想,她真的连一点优点都没有。还有就是……”

“当我什么都没问过你。”

王茜放弃了对唐奇的质问。她心里不由得开始嘲笑自己要多此一问,唐奇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松开了他。

“我去把她带回来。”

留下这句话,王茜向出口走去。

“请便。这闹的哪一出啊?跟打了鸡血似的。”

唐奇摆手苦笑,然后望向艾雅萍。

“你说,我真的是个过分的人吗?”

“……不是。”

“原来如此,你和欠女一样都不爽我。”

“我不……。”

她张了张嘴,象是要辩解。但始终无法说出第三个字。

“向来直言不讳的你,如果在开口前沉默三秒,之后你说的绝对是言不由衷的假话。你想蒙我?别忘了我是你主子。”

“不不……”

女仆的表情显出痛苦,她的一只手按到胸前,嘴巴一张一合,之前给人的冷淡印象荡然无存。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啊,起码在唐奇的面前,她是有感情的。

“好了,乖孩子,别勉强自己。”

唐奇伸出手,似乎要去抚摸她几乎要哭出来的小脸,但手在中途一变,手指弯曲,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的弹了一下。

“就算你真的哭了,我也不会安慰你哦。”

这个弹额头的动作,让女仆又慢慢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样子。

“抱歉。”

“原谅你了,不过要是我以后再做出什么让你不爽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原谅我哦。”

他打着哈哈,亮出了一吧锋利的短剑。

“因为有时候呢,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超级该死的坏蛋呢。”

他反握短剑,向自己的大肚子桶了下去。然而被桶入的创口却没有流出鲜血,喷出的竟是空气。肥胖的肚子慢慢的瘪了下去。

“啊,终于可以从这套难受的伪装中解脱出来了。”

唐奇除下外衣。他的身上原来围了一个很大的气袋。将这东西脱下,他又用短剑朝自己那肥肿的圆脸中间从上到下划了一道口子。放下剑,他把双手伸入口子内,左右开弓,用力撕扯,大脸被整个一分为二,扔到一旁。

一切都是伪装,他并不胖,更不丑。真正的唐奇是一个有着俊郎面孔的男人。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却比之前的伪装更不象个好人。

眼神轻浮,嘴角上翘,充满邪气的笑容加上鼻下的八字胡,任何人看到他,都会确定无疑,他是一个不做掩饰,坏到骨子里的恶棍。

“前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才是书写正传的时候,嘿。”

接过女仆拿过来的新西装穿上,唐奇阴险的笑容越发强烈起来。

我从昏迷中醒来。

这一次没有做梦。睁开眼睛,我首先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体下是柔软的床铺,

向右看,是我熟悉的床头柜,上面放着房东太太送给我的,现在已经有点接触不良的台灯,左边则是墙壁,上面还留有我无聊的时候,乱画的途鸦。(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毫无疑问,这是我租住的公寓。

从床上坐起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接着拉了拉,最后还扯了扯。

会疼。也就是说,我现在并不是在做梦了?

“啊啊啊啊。”

我从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不,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嘛。

真相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被绑架的梦。梦里绑架我的人给我展示了一大堆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寄生后把人变成怪物的纳米虫?安装了机关还会自爆的大屋?最假的莫过于那个力大无比的天然呆旗袍女,这一切都实在太……

这时,房间中厕所的门被打开了。

“呀,你醒了。”

我的脸僵住了。

“啊,这个啊。”

也许是误会了我的反应,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

“我在洗手间里洗了下脸,抱歉没征求你的同意,因为你还昏着的原因,所以就……”

她……

力大无比的天然呆旗袍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在我家?

“哈。”我干笑了一声。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我还在梦中。

于是我又开始狠狠的掐起自己的脸来。

“你做什么?”

我的举动让她不解,想上前询问,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别过来。”

我靠在墙角,手还不忘死力的掐自己的脸。神啊,求你大发慈悲,快点让我脱离这场可怕的恶梦吧。

“你不疼吗?”她问。

“疼啊,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是我还没有醒,说明疼的还不够。

正当我们这么僵持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旗袍女应了几声后跑去开门,就算是做梦,这家伙在我地家里,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也实在让我很不愉快。

也不知道她在着什么急,开门时用力过猛,她居然把门把手给扯了下来。不对,我好象看见,我家的门锁在她去握把手之前就已经被破坏了?

“姐姐,不好了。梅的脑袋好象出问题了啦。”

她朝门外大喊,脑门却轻轻的挨了一记手刀。

“不要叫我姐姐。”

门外那个人的说话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

象是意料之中,又象是意料之外,我最好的朋友何敏珍走进房中。

“梅。”

见到我后,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既包含着担心,也有些难过,淡定女王少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她对我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就是我终于知道旗袍长裤女为什么会叫我“梅”了,这个称呼只有敏珍一个人会用,如果她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她从她那里知道了这个叫法,所以会那么叫我,也就不奇怪了。

“你这是……”

站在床上的我让她觉得很诧异。

脸已经被掐的有些肿了。

我的理性让我不得不承认,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并不是梦,但是……

“我想睡觉了。”

我躺下,然后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整个身体。

是的,我开始逃避现实了,最起码希望自己可以做个好梦。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旗袍女一把拉开被子。

“别管我,让我睡。”我把身体缩成一团,身上有没有盖东西其实都无所谓,反正天气也不是很冷。

“不行啦。”她有些急了。“在这么下去,梅会……。”

“冷。”

出声打断她话的是敏珍。我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去看那两人。

敏珍拿出了几张钞票递给旗袍女。

“我有些口渴,麻烦你出去买一些饮品回来吧。”

“姐姐,这种支开人的方法也好老套哦,呀。”

钞票轻拍在她的额头上。

“对不起,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叫你姐姐,啊。”

又是一下,虽然拍的都相当轻,一点也不重。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不快点走?记得,半个小时,不,起码一个小时都不要回来。”

“明白了啦。”

她做出OK的手势,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了钞票。

“梅,千万不要自抱自弃哦,要相信人生是充满希望的。”

走时她向我这么说,真是多管闲事。我看起来向是要放弃自我了吗?虽然……逃避现实我确实有考虑过啦。

“我们可以谈谈吗?”

在旗袍女走后,敏珍这么问我。

“不。”

我故意侧身背对她,其实我有些生气,我本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没有隐瞒的死党,好朋友,可是她却隐瞒了我这么多。

……

好吧,其实我心里清楚,她是不想让我卷入危险,我不听她的劝告,跑去找唐奇,之后经历的所有危险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我心里就是有个化不开的疙瘩,让我没有办法继续坦然的面对她。

“要去除你身体里的病毒,我有办法。”

我猛地坐了起来,对啊,这时我才想起来,我现在并没有安全。等一下,她怎么知道我的身体里被寄生了病毒这件事的?

“如果要谈的话,我希望你把一切事情都说给我听。”

听到我提出的要求,她有些犹豫。

“你非要知道所有事不可吗?”

“是。”我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

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答应了我。

“关于那个纳米虫的病毒,唐奇已经说了很多了。我现在非常想知道,那个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

纳米科技天才女博士何敏珍。

在唐奇给我看的梦中的结尾,他这么称呼她。而刚刚她又对我说她可以帮助我去除寄生在我身体里的纳米病毒。这其中已经说明了什么,不是吗?

“是我发明的。”她平静地说。“我创造了这种可怕的病毒。”

好吧,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那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你制造这种害人的东西想干什么?”

“一切都失控了。”

面对激动的我,她依然保持着自己一贯淡定的平静语气。

“我从没有想过用它去害人,我只是想在医学史上开创一个奇迹,如果滑稽师没有出现的话,它其实是可以拯救很多人的。”

滑稽师,我记得这是唐奇的绰号。

“唐奇,也就是这个滑稽师究竟是什么人?”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提起那个男的,敏珍又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这一次竟不同于上回见到唐奇时,她完全是愤怒淹没了理智的样子,现在的她,显得很纠结。

“还是让我把事情从头给你讲起吧。”

她想了想,似乎在整理思路,思考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是个天才。”

于是,开始便是一句颇具自恋意味的话。

“根据家族遗传,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天才。”

哦?

“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原来自恋的是你的老爸。

“打住一下。”我有点受不了了。”

“我想知道的并不是你的天才家族史什么的。”

“我并不是在炫耀。”

“我明白。但是……”就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确不是那种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吹自擂的人。可是以此为话题开头究竟意义何在?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听我慢慢说下去。”

对我打断她的话,她显出了一丝不快。

“好吧,我听着呢。”

大概是我表明出了对她的家族天才论的不以为然,她才会生气的吧。

说起来,她从没跟我讲过关于她家里人的事情,而我也不想给人提自己家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立场问她这些事。我总感觉她和我一样,对这个话题有一些抵触。

“我的父亲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生物兼医学家,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可以由他之手创造出攻克世界上一切疾病的万能药物,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项如同天方夜谈的研究中,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没有人出钱资助他,甚至没有助手帮他。父亲就象是一个被世界所抛弃的人,看着终日埋头工作,却无法得到社会所理解的他,我很难过,后来连母亲也因此离他而去,但我坚持留在了他身边,因为我相信我的父亲可以成功完成他的研究。他那为了这个世界的幸福而努力的样子,也一直让我很自豪。”

“那他成功了吗?”我问。

“没有。”她摇头。“7年前他出了车祸,去世了。”

“这样啊。”

“但是他的研究并没有停止。”

“你是说你……”

“对。”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从很小的时候学东西就非常地快。不光记忆力远高于常人,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我还经常协助他,这些经验也丰富了我的知识,实验的内容也基本都记录在这里面了。”

所以她才会说自己是天才,不过有件事让我有些好奇。

“你当时多大?”

“比你现在小一岁,18岁。”

好吧,我得承认,她的确是个天才。

“所以你继承你爸爸的事业,最后成功了?”

“不。”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一切并不顺利。父亲生前就被学术界放逐,家里的生活已经非常困难,母亲离开后更几乎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正在上大学的我也只能选择离开学校,白天帮助父亲的实验,晚上在24小时营业的小型超市打工,每天只睡4个小时左右。虽然艰苦,但可以为父亲出一份力,我很快乐。”

听的出,她非常敬爱自己的爸爸,让我多少有些羡慕起来。想想我家那个唯利是图,认为给我钱就代表了给我父爱的臭老爸……算了,不想也罢。

“然而在父亲去世之后,我的世界就变调了,当时我的心就象是被撕裂了一样,完全失去了目标,直到滑稽师的出现。”

“唐奇?”

“是的,那时他的名字叫‘陈飞’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而他的真名是什么,我至今也完全不知道。昨天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自称‘唐奇’,我猜这个名字多半也是假的吧。”

“那家伙。”

回想起唐奇那张得意洋洋的圆脸,我就一肚子火。

“那胖子会接近你,一定不安好心。”

“胖子?”

敏珍楞了一下,很快她又象明白了什么。

“他是个性格很活泼外向的人,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非常热情,还喜欢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笑话,他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提出希望协助我,完成父亲的研究。”

“你立刻就答应了?”

“当然不是,和他的初次见面实在太唐突了,时间是晚上,我正在打工的小型超市里上班,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小姐,一夜多少钱?’”

“这不是耍流氓吗?”我怒道。

“起先我也认为他是不安好心,只是当时的我,就是个不善于在外表表达内心情感的人,加上父亲刚去世不久,我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然后,他用很失望的样子说‘我是想问问在这里打工一夜是多少工资’。他好像是故意想逗我笑,但我根本笑不出来。”

是个人都笑不出来吧?真是个烂到家的低俗冷笑话。

如此看来,那个人过去和现在就是一样的德性,完全没有变过。

“第二天,他就成了我的同事。”

“太突然了。”我忍不住道。

“他就是这样,没有谁能想得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一点,我同意。

“于是我就辞职了。”

“你的行动也很让人看不透啊。”我又忍不住道。

“因为他出现的太蹊跷了,本来那超市的规模就不大,员工有限,根本没有空缺再召新人。在他出现的第二天,一位打工的同事就因为事故受重伤进了医院,不得不放弃了打工,然后他立刻应征,填补了那个空缺的位置,直觉告诉我,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点头,问题绝对有。

“后来我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餐厅当接待员,没想到他又出现了,而且又成了我的同事,情况和之前的简直一模一样。我之后再辞职……这个奇怪的循环持续了5次左右,我终于忍无可忍,质问他不停纠缠我的原因。

“WHAT?我纠缠过YOU吗?没记错的话,我和你说话的次数不到5次,说过的话也不到10句。”

面对何敏珍的质问,陈飞完全是一副不明就里,莫名其妙的反应。

“请不要再装傻了。我每换一个工作你都会突然出现并成为我的同事,这还不足以证明你是在纠缠我吗?”

“哦,那是巧合啦,其实我也觉得好意外的说。为什么我想干什么工作都会碰上你呢?啊,我想到了,你说说看,会不会是月老给我们两个牵了红线,所以我们才这么有缘呢?”

“无聊。”

知道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和结果,何敏珍正想离开,陈飞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开个小玩笑而已,火气干嘛这么大?”

“你放开我。”

她没想到,这个男的竟会如此无礼。

“不放,放了你,天知道你猴年马月还会主动找我聊天。”

“无耻。”

她彻底的愤怒了,抬手打了他一耳光,他却还是紧抓着她不放。

“我这人虽然无聊加无耻,但也绝对不是一无事处。被人带着有色眼光看着,我真的会伤心难过到狠不得就这样死掉的,就象你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父亲大人一样。”

他居然提起了自己过世的父亲,敏珍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想和你成为关系良好的……好朋友的人而已。”

“就这样,他成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说起这段回忆时,敏珍露出了不知该说是幸福还是痛苦的表情。

“也是至今,我唯一的异性朋友。”

“太夸张了。”见气氛有些压抑,我故意加大了音量说道。“第一个朋友什么的……”

“是真的。”

她的语气很认真。

“我小时候就不擅长和人打成一片,一般的交流虽没有问题,可很难与人交心,从小学到高中时,和同学老师就象是中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为了将来不会和社会脱节,我只有用优异的学习成绩来让大家不至于把我当成透明人。”

“过的一定很辛苦吧?”性格不算内向的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还是能够想象得到,处于那种情况有多难受。

“不,无论别人怎看我,我都并不特别在意,因为父亲很疼爱我,对以前的我来说,除了父亲的爱,没有什么让我特别放在心上的东西。之所以努力学习还有个原因,也是为了让老师在家访时,可以在父亲面前多夸奖我,让父亲为我感到自豪。”

好严重的恋父情结。我身为一个并不太明白父爱为何物的旁听者,真心不知该如何接话,所以我只能把话题拉回来……

“为什么你会接受唐奇,不对,陈飞这种人当自己的朋友呢?当然,你那会儿也不清楚他是个多坏的家伙,但也应该觉得他是个超级奇怪的人吧?”

“可能是因为我也是个怪人吧。”

敏珍取下脸上的眼镜,擦了擦镜片。

“回想起来,他也是唯一一个说我戴眼镜的样子很漂亮的人。”

“敏珍你本来就是个美人啊。”

“谢谢,如果是梅说的话,那一定是发自真心的实话。”

“没有啦。”

这时候被戴了高帽,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还是继续说你和陈飞的事情吧。”

“嗯。”她戴回眼镜。

“和陈飞相处了一段时间,他给我的感觉很奇妙,他时刻都是无忧无虑,精神饱满的样子,每天会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说笑话给我听,周末还会邀请我看电影,唱KTV,虽然每次都是我听他唱。他表面粗枝大叶,但其实非常细心,从来不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

与其说是单纯的“交朋友”,这根本是男女恋人之间的交往吧?我真不知从何吐槽起,虽然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还挺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着。

“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尽管我没有办法象他一样表现的那么开心,可对当时的我来说,他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要是对象不是那个家伙,我肯定会祝福她的。

“当然,在我心里父亲依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后面补充的这一句,我听着真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莫非最初你是为了套陈飞的话,想弄清楚他和你爸爸有什么关系,才同意和他交朋友的?”

“对。”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他是一个‘钓鱼’的高手,但和钓到鱼比起来,他对逗弄自己的猎物更有兴趣。我们相处了一个月,他都没有再提前父亲的事,其间我多次试探他,甚至利用父亲的研究做诱饵,可是他就是不上钩,反而让我越来越在意,尤其是当日他对我说的话——‘就象你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父亲大人一样’。”

“你一定是觉得这种比喻很过分吧?”我由她有恋父情结的方向思考。“换成我重要的人被这么说,我一定会很生气,你那么的……敬爱你的爸爸,所以接受不了,非常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这样的。”她摇头,这次我似乎猜错了。

“因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直都是父亲在生前会用来自嘲的口头禅。而且他只会在我一个人的面前说。在外人面前,他一直是倔强和强势的。”

这样啊,感觉真是个外强中干的老爸啊。我这失礼的想法,可不能让敏珍知道。

“陈飞故意在我面前说出父亲的口头禅,毫无疑问,他是在暗示他对我的父亲非常了解。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咬不可的‘饵’。但他实在太狡猾了,无可奈何的我,最后只能开门见山去问他,他对父亲的事知道多少,接近我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

“你可算是问了,我还以为你对这事压根不上心呢。”

陈飞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装出“没想到”的样子。

“嘿,我钓鱼的功夫果然没退步啊。”

“别再扯东扯西的,回答我的问题。莫非你还是不想说?”敏珍这回可不打算让他再这么混过去。

“当然要说,等了你一个月才咬钩,你以为我不辛苦?”

那一开始就说清楚啊,敏珍这么想。

“时间拖了蛮长的,我就长话短说吧。你爹以前就被我老板关注着,我的这位老板现在有意帮你完成你爹的研究,说完了。”

“这也太短了。等一下,那家伙有后台老板?”

这可让我有些惊讶,他那种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象是会听命于人的。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他接近我的目的,就应该就是这么简单,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直接。让我有点被伤到了。”

敏珍皱眉苦笑。

“但他也表明,和我交朋友绝不是欺骗。他也没想隐瞒我,如果开始就象这样开门见山的问他,他一定会把所以事情告诉我。”

“这种说法太滑稽了,他是在欺骗你,你也看出来了吧?所以你一定没有就范,拒绝向他和他的老板出卖你爸爸的研究,对吗?”我问。

“我没有拒绝。”她平静地说。

“可他明显不怀好意……”

“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啊。”她抬起头闭上眼睛。

“现在我也经常会这么想。要是没有那一个月的相处时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吧。只能怪我那时候还很单纯,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在成为我重要的人的时候,在我无法拒绝他的时候,他让我去选择,不答应他,可能会斩断我和他的关系,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和他分开。就算他确实别有用心,毕竟他并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对待我。我也这么想过,我要是不去问他的话,也许他永远不会桶破那层纸,就这么和我永远以朋友的身份交往下去的吧。”

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我也有过和男生交往多次,分手多次的经历,在她面前却没有以“过来人”身份自居的勇气。尽管她还没有发觉她对陈飞的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明知可能会被骗,回被利用,却还是为了保持和他的关系而接受那样的结果,这样的感情实在让人动容。

我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傻女人,绝对不要,但是……

这样的恋爱经历,让人有些羡慕呢。

可是我非常清楚,对象是唐奇。敏珍付出的感情是不会有回报的,结果注定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她如今所承受的痛苦有多深呢?我无法想象。

“梅,你哭了?”

敏珍突然这么问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睛里划落下来。

该死,为什么我会这么多愁善感。好讨厌这么不坚强的自己啊,真的好讨厌啊。

“我没事,哈哈,真的没什么啦,感觉今天的泪线特别忙碌呢,真是丢人。”

我用手去擦眼泪,但无论怎么擦都阻止不了掉落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停不住呢?明明敏珍说出那段往事,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啊,为什么我要强迫她去说呢?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耍性子呢?我好想就此消失掉算了。

“梅,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敏珍这么说。我突然想起,唐奇也说过相同的话。

“我才不善良呢。我是个笨蛋,天下第一的白痴。我不配当你的朋友。”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她在咆哮?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激动的样子。

敏珍抱住了我。

我还记得,我每次因为一些挫折,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去寻求她的拥抱和安慰。

“我已经没事了,一点事也没有了哦。”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温柔。但我听的出,她是在勉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为了安抚我而勉强自己。

“因为梅这个重要的朋友一直在鼓励着我,在和你相遇之前,我就象失去了灵魂的人偶,是你拯救了我,可是我却给你带来了这么可怕的经历,让你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其实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才对。如果我再多关心你一些,多在意你一些,滑稽师也许就不会伤害到你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没这回事。”

我用力想推开她。

“是我自己闲的无聊去找唐奇,不管发生什么后果都是我自找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起因完全是因为我。”

她把我的脸完全捂在胸中,为什么她的力气突然会这么大呀?

“眼泪和鼻涕都擦到你身上了,你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现在除了梅,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的声音很是激动,争吵开始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不好,我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的双手加大了力道。

“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好不好?”

我吼了出来,而且终于推开了她。但却有一条亮晶晶的东西让我和她“藕断丝联”。

是一条长长的鼻涕,一边还在我的鼻子上,另一边则粘在了她胸前。

……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两人四目相交,更糟糕的是,我的肚子这时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对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好象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姐姐,我把饮料买回来了,而且我还买了新锁。刚才不小心我把门给弄坏了来着……”

最要命的是旗袍女这会儿推开门,走了进来。

“别叫我姐姐。”

“先别进来。”

我和敏珍同时叫道,但已经迟了。

“你们在玩什么?”

她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我望向敏珍,她也正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下可真尴尬的不如死掉算了,我这么想。

一辆轿车停到路边。

“我去找找看,你把车停到这一带那啥可以停车的地方,过会儿我会回来找你的。”

唐奇打开后坐车门,走了下来。

“主人。”

坐在驾驶席位置的女仆按下车窗,探出头。

“我也……。”

“也什么?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用跟来。”

他用手中黑色的拐杖顶住了她的额头,把她的头推回到车内。

“真有危险的话,凭你也是保不住我的,傻女。”

“可是……”

“没有可是,我办事要凡事都有个‘可是’,那什么事都成不了事。你懂的。”

他转身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明显是叫她快走,别再废话。艾雅萍注视着他的背影,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踩下了轿车的油门。

“就是这里啊。”

唐奇来到了一栋高楼下。

前天的晚上,就是在这栋大楼上,疯狂的白化病人绑架了三个人,他也是在这个地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地上还留着重物落下,而造成的大块凹陷和破碎地板的残骸。这一块地方被警戒护栏围了一圈,旁边还站了几名年轻的男女正在用手机照相。

因为警方及时赶到,最终凶徒坠楼而死。媒体对外公开是这么说的,但来到现场一看,就会发觉那篇报道很难自圆其说。

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有多大?除非是大象掉下来,不然是不可能造成地面如此大面积的破坏的,大概是迫于被绑架的三人的身份敏感,媒体才不得不用并不真实的报道想消除大众的舆论吧。

但为什么这一块地方会用警戒护栏包围起来呢?如果要隐瞒什么,应该安排人立刻将地面修复才是正常的吧?这简直就象是在故意弄给人看的一样。

可能是在害怕吧?毕竟某些了解真相的人会因为恐惧,而不敢轻易的让人修复这破损的地面。因为那个在他们看来“并非人类”的家伙就是死在这里的。

迷信思想真是害人不浅啊。唐奇冷笑了一声。

不过,真正的真相就象是一个科幻小说里的故事,解决事件的并不是新闻里大肆赞扬的警察,而是一个女子,唐奇正是极少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之一。

“找到了。”

离开事件现场,唐奇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当他发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后,眼睛咪成了一条缝。

那是一个路边的算命摊。一张矮桌,一把靠背椅,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旁边还立了一个印着“算命”两字的小旗子,实在很难仅由眼前这几样东西,联想到算命摊上。

这位算命先生和人们一般概念中的算命先生也有着极大的不同,他身材非常魁梧巨大,穿着棕色的西装,没有扣上扣子,人坐在椅子上,双手团抱在胸前,头扬起,脸上盖着一顶礼帽,他的双腿交叉摆在矮桌上,其整体形象与其说他是算命先生,倒更象是混黑社会的江湖人物。

“今天没空,改日再来。”

别看他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耳朵却好使的很,听到唐奇走近的脚步声,似乎让他以为有客上门。

“明天我没空。”唐奇不由分说,竟举起拐杖向那人的头上打去。

“搞什么?”

拐杖没有对那“算命先生”造成伤害,因为在它要接触到他头部的一刻,他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击

“城管?”

他拿下脸上的礼帽,露出了他的脸。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有一双贼亮的小眼睛,嘴边有一条显眼的疤痕,这么一看他更不象算命的,更象黑社会了。

“别来无恙啊,‘头目’。”

“滑稽师?”

看清楚来人,被称作“头目”的大汉猛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叫‘唐奇’。别激动,这可是公共场所。”

唐奇示意他不要太引人注目,虽然他的形象本身就相当容易引人注目的了。

“叛徒。总帅大人一直都想把你碎尸万段呢。”

“别说笑了,那位大人真有这打算,我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还会这么站在你面前?”

两人明显是旧识,只是关系看上去不友好。

“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想说,你并没有背叛组织?”

“我的背叛是千真万确的,只是那位大人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可是大度的很,不然他怎么会容忍明明只是他手下一个小走狗的你,有‘头目’怎么牛逼的绰号?”

“哈,真好笑。不过你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怕这会成为你人生中,说的最后一个笑话?”

头目没有动怒,但已有了一些杀意。

“不好意思,我还想以后说很多的笑话呢。不过这会儿,先把笑话放一放,来说说正题吧。我这里有个情报你一定想要,不妨听一听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给我的欢乐人生作个谢幕啥的。”

“情报?”

“五个字,冷-煞-的-下-落。”

“你……知道?”头目脸色一变。

“你果然感兴趣,这样一来我的命算是保住了吧?”

“那个女人,那个杀死我手足的可恶女人在什么地方?”

“尸玉郎的事还请节哀。”

在对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情报的全部内容时,唐奇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前天夜里,他在这里表演的那出猴戏是你安排的吧?”

“你怎么知道?”头目又是一惊。

“别忘了,你和你那些所谓的‘手足’都是由我手里掌握的纳米虫变异而来的,掌握你们的行动,对我来说又有何难?

没错,死掉的尸玉郎和唐奇眼前的头目,都是纳米虫的男性寄生变异人,尸玉郎的白色皮肤其实并不是白化病,而是因为纳米病毒变异所致。这些异变人由唐奇开发创造却不服从于他,但现在另一个人掌握了让这些怪物听话的方法,而且还在利用着他们,实施着不可告人的阴谋。那个人正是头目口中的“总帅”,也是连唐奇都心存畏惧,他所说的“那位大人。”

“你听那位大人的话,尸玉郎则听你的话,这小白高调绑架城里的三个大人物,是为了把冷煞引出来,结果没成事儿反而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所以重视同伴的你,在这故意搞个算命摊,为的是追查一些冷煞的蛛丝马迹,这么白痴的方法也只有你想的出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找到你呢。”

“你,你……”

头目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用不着太惊讶,只要是被纳米病毒寄生的人,都和这儿有了联系。”唐奇指了指自己的头。“就算你们不听我的话,作为你们的造物主,我早已经把你们摸透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只关心那个女的在什么地方。”

“真想知道?”

“废话。”

“那么,你也已经有了和我一样,背叛那位大人的觉悟了吗?”

“什么意思?”

“喂喂,你是故意在给我装傻吗?”

唐奇笑了一声,坐到矮桌上并翘起了腿。

“那位大人把你们这些性格有缺陷,情绪不稳定的家伙派出来,可见他身边因为某些原因,无人可用,也看的出他非常想得到冷煞,可此时此刻,你想知道冷煞下落的原因是什么?是抓住她交给那位大人?还是想直接杀了她,为你的手足报仇?”

……

头目沉默了。

“选择吧,不管你选了哪一个,我都会把冷煞的所在之处说给你听,关键全都在你,你是选择继续做那位大人的一条‘狗’,还是选择顺应自己的真心,做一个自由的‘人’。”

“已经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了。”头目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拳头举到唐奇的眼前。“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总帅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好极了。”

头脑太简单的家伙利用起来,真是毫无成就感可言。唐奇这么想着。

“我叫‘冷煞’。身份证上是‘何冷煞’。你可以叫我‘小冷’,相对的,我可以叫你‘小光’吗?”

“当然不行。”

“啊?”

我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大声做着自我介绍的旗袍女的无理要求。我和她明明不是很熟,凭什么要用那种亲密的叫法称呼对方啊?而且她的脸离我实在太近了,口水腥子都几乎掉入我手中的碗里。

这家伙之前明明还叫我‘梅’来着,这么快就想改了?看他一脸失望的表情,我竟有了一丝**。

戏弄这家伙还挺有趣的。

“我就叫你‘小傻’吧。”把碗中最后一条方便面吸入口中,我这么说。

“小煞?”

“不是小煞是小傻,傻瓜的傻。反正你也傻头傻脑的。我来问你,这就是你买来赔我的门锁?”

我手里拿着的是一幅巨大的挂锁,还挺重的。在买锁之前,起码把别人家门的构造搞清楚下先啊,好不好?

“切,梅心眼太小了,和胸部一样小。”

她赌气着转过脸。我靠,你这家伙犯错还这么嚣张的?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把我最在意的事说出来,气死我了。

“胸大有什么用?胸大无脑说的就是你这号的。”我反驳她。

“呵呵,嫉妒?”她发出刺耳的笑声道。

“我说你这个……”揍她,我要揍他,就算打不过她,我也要……

“打住,你们不要为这种琐碎的小事吵了。”敏珍挡到我们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敏珍,这家伙和你什么关系?还有她,各种各样……不正常的地方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大声问道。

话头指向自己,敏珍却显得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个,说来话长。要说的话,她就象是我妹妹一样的存在。”

“姐姐你终于肯承认你是我姐姐了?”

旗袍女,哦,现在应该叫她冷煞(真是个诡异的称呼)向敏珍怀中扑去,结果如我所预料的,一记手刀停下了她的动作。“

“不要叫我姐姐。”

感觉好矛盾啊,刚才她还说她“就象是我妹妹一样的存在”来着。

经过一番我不愿意回想的波折,我洗了把脸,泡了碗家里库存的方便面吃下后,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可我再对上这个冷煞,情绪就有点小波动,门坏掉,头撞到灯而昏倒,被说胸小……简而言之,我讨厌她。

“叫那啥冷煞的。我有事问你。”

“哼。”她横了我一眼。“我和梅又不是很熟……干嘛突然向我搭话?”

真是的,这个二货的精神年龄难道是小学生吗?她的外表怎么看,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吧?

我挠了挠后脑。好吧,你赢了。

“小,小冷。”

“什么事?”

她笑容满面的望向我。你究竟有多么希望我这么叫你啊?

“我还记得,我本来是被拷在那把安了炸弹的铁制椅子上的,现在我是怎么恢复自由的?还有那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叫屠的,怎么没看见她?”

“椅子会爆炸是骗人的。”

“啥?”

“而且那栋机关大屋会自爆的事,也是骗人的。”

“什么什么什么?”我一连说了三个“什么。”

“你能讲的再明白一点吗?”

我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晕过去后发生的事,可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带你走出密道,逃出屋外后没多久,和滑稽师在一起的那个,说话很不客气的姐姐就出现了。”

是王茜,从“说话不客气”这点不难推理出她说的是谁。

“她对我说,房子爆炸和椅子有炸弹都是骗局,那椅子后面有个小开关,按一下,你就自由了。还有就是,她告诉我,你被寄生了纳米病毒的事是千真万确,不是骗你的。之后她就把晕倒的女孩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可恶的唐奇,可把我给骗惨了。而且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敏珍会知道我中病毒的事了。王茜告诉了冷煞,冷煞又告诉了敏珍。

细想起来,王茜虽然和唐奇是一伙的,但她的本质应该并不坏。

“那我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家里醒过来呢?”我继续追问。

“因为有联系过……(冷煞看了一眼敏珍。大概是怕又挨手刀,她没把“姐姐”这个词说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了你的住处后,把你背了回来。”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为什么我家门上的锁会坏掉,她因为进不了我家门,就直接破坏了锁,真希望当时她多少有那怕一丁点的常识,摸摸我的口袋,钥匙就放在里面。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

两人陷入沉默。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说声谢谢什么的。”先开口的是她。

“我也没想过要向你道谢。”我头疼,里面外面都觉得疼。

……

又是一阵沉默。

“不够坦率这一点你们倒是挺象的。”这次打破沉默的是敏珍。

“哪有。”我和冷煞异口同声的说道。

“瞧吧,一摸一样。”

被敏珍这么一说,我的脸有些红了,冷煞也是。

“那个……虽然整件事值得吐槽的地方有很多,但是……谢了。”我向她道谢。

“不客气,撞到你的头,弄坏你的门我也该说句对不起。”她回道。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天真,而我则是苦笑。

算了,不管她有多古怪,我的命是她救的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说一句谢谢,理所应当。

“冷。”

敏珍又开口了。

“你能再离开一会儿吗?”

“这次买什么?”

“只是有些话想和梅单独说。”

“好的啦,了解了解。”

明知自己被排除在外,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这个当“妹妹”的对“姐姐”还真的是言听计从。

“可是应该什么时候回来?”

“谈完了,我会打你的手机叫你回来。可能会久一点,你不介意吧?”

“不会不会。如果我说介意,不知道姐姐的手刀是否会又落到我头上呢。啊。”

“不要叫我姐姐。”

“知道了。”

总觉得他是故意找打的,难道她骨子里是个“M (被虐狂)?”我不由得这么想。

“对了,我这次一定会买到一个合适的锁赔偿给你。”她望着我道。

“不必了,谢谢。”我举手,与其说是拒绝,更象是在对她投降。“我会叫房东太太帮我联系正规的装修人员来处理的,不劳您大驾了。”

“切,难得我这么好心。”她显得有些失望。

你的好心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吧?我暗想。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冷煞走后,敏珍的态度突然变的非常严肃。

“我明白,你很好奇,关于冷的来历,还有她为何有着那些奇特的能力。”

我没有否认,只是此刻我不知道我是否还应该知道更多的秘密。明明先前是我强硬要求她把所有事告诉我,可现在我开始有些害怕知道的更多,让敏珍和说出她和唐奇的过去,无异于揭开她过去的疮疤。

“我希望梅能听到最后。”

她的态度很坚定。

“在明白到了梅的想法后,我已经不想在对身为自己挚友的你隐瞒任何事情了。对我来说,那也是非常痛苦的。”

“我……”

我自责的心情还没有消失,但我已经有了决定。

“我愿意听你说到最后,可是我不想只做一个听故事的人,我希望在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和你一起分担,这样才算是挚友,不是吗?”

“呵,真不愧是梅啊。”

我的决定并不让她感到惊讶,而象是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回答呢?”

“当然只有一个。”她伸出手。“以后请多关照。”

“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见外了。”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应该是互助关照的关系,顺便把那家伙也算上吧,冷煞那个傻瓜。”

“是呢。”

她笑了笑,可表情有些不自然,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继续吧。告诉我,在唐奇……滑稽师向你说出他的本意后,你的经历。”

“滑稽师的背后,是一个势力极其庞大的组织,也许你听说过它,这个组织的名称叫‘静心社’。”敏珍道。

“十几年前,那个有名的邪教团体?”

我的确知道。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学生,电视中经常会报道关于这个组织引发的社会问题,据说它的创立者是一位有着亿万家产的大企业家,除了富有,他还是一个希望世界和平的理想主义者,在组建静心社之前,这位企业家便经常借慈善活动,在媒体上高调宣扬和平与爱的理念,有的人说他脑袋有问题,但也有很多人支持他,后来他建立了静心社,并在全世界吸收成员加入,虽然这个企业家本人似乎是真心想造福社会,但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结果让其手下的人利用组织,大肆收受会员金钱,并发表了很多反社会的极端言论,还组织违法性质的游行活动。静心社最终被视为邪教,政府将其取缔。作为组织建立者的慈善家后来也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因担心其余毒未清,政府工作做到校园里,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们都接受了一些反邪教的相关教育,所以我对这个静心社的事情自然了解一些。

一个被打了邪教烙印,十多年前便不复存在的组织,曾经邀请敏珍,有意完成她父亲的研究,其中绝不简单。认真想想,敏珍的爸爸和这个建立静心社的企业家似乎是同一类人,一个想让世界和谐,一个则想制造造福人类的万能灵药……嗯?我好像知道敏珍父亲被那个组织相中的原因了。不过还是听她继续往下说吧。

“当时的我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在听了陈飞提起静心社的时候,非常的疑惑,之后他对我说,尽管静心社已经基本消失了,可还是有组织的骨干分子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们觉得,如果没有人为了利益从中作梗,把组织当成谋利的工具,静心社的创立者本应该是拯救世界的伟人,而不会在人们的声讨声中,带着绝望病故。”

听上去还真是狂信者一厢情愿的自我催眠啊。

“你信了?”我问。

“当然不信,但就象我之前所说的,对于陈飞我已经有了感情,所以我无法拒绝他。还有我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继续研究的资金来源。而且我固执的认为这项研究是在造福人类,能完成的话,对世界只会有好处。静心社的残余势力也正是把这项研究看成了他们最后翻身的一丝曙光,要是研究成功,无疑等同创造了‘奇迹’,而且还会是由静心社创造出奇迹,只要奇迹真的发生了,谁还会对他们的理念产生怀疑?静心社再次崛起也不再是空想。所以他们才会找上我。”

“因为你爸爸是想制造出消除疾病的万能药,成功的话的确是奇迹。”这和我猜测的内幕基本一致。

“就是这样。”

“我说,他们不会太草率了吗?”我提出疑问。“声明下,我没有怀疑你和你爸爸研究的意思,但你爸爸的研究不是一直不被人当回事儿的吗?静心社把东山再起的希望都赌在这上面,不是很奇怪吗?”

“我也想不通这一点。”敏珍道。“而且还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她们把希望寄托在二十岁不到的我的身上,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可我还是同意了让静心社协助我完成父亲留下的‘课题’。”

因为滑稽师的美男记。呸呸呸,明明是个丑男。我在心里这么吐槽。

“那这个组织里的成员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不会都是象唐奇一样性格扭曲的怪胎吧?”

“其实我根本没有深入静心社内部。”敏珍又给了我一个意外的回答。“静心社的领导层从一开始根本不想让我知道他们要介入此事,他们开始的计划是用一大笔钱让我就范,以一个我父亲好朋友想帮助我的借口,来提供研究的资金和实验器材,结果被安排接近我的陈飞完全没有按这个计划行事,把其中的内幕脱盘而出,全告诉了我。

“有没有搞错?”我真是大跌眼镜,不过细想一下这也符合那滑稽师的行事风格,说是什么组织的人,也不会完全听别人的命令做事。

“什么都说给你知道了,他也不怕他上头找他麻烦?”

“他说,除非我出卖他,不然静心社永远不会知道他告诉了我什么。”

真狡猾。

“我当然不会出卖他,只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并不想我知道内幕的静心社在日后会不会对我不利呢?”

“没错。”我连连点头。“很多电影就是这么演的,什么神秘团体,黑社会把人利用完了就会杀人灭口。”

“结果陈飞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疑虑。”

“他又说了什么?”

“他说‘你要是一个真正的天才,那帮想利用你的人只会把你当宝,如果你能引发一次奇迹,他们就会期待你引发第二次第三次奇迹。最重要的是,我到死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真肉麻。”我对这段话发表观点。

“我却因为这句话而感动了很久呢。”她苦笑。

“然后你加入了?”

“对,静心社的人也完全象陈飞说的那样,安排了设备其全的实验室给我使用,还有十多个助手任我调遣,资金也象取之不尽似的。现在想来,那完全不象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早已在社会上失去立足之地的组织应该有的财力,可能在他们的幕后还有着什么资助人什么的吧。”

听上去让人挺眼红的。钱我倒不是很在意,不过任意差遣十多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倒想尝试一下。

“梅。”敏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想象。

“怎么了?”

“你对‘能够攻克所有疾病的万能药’有什么想法?”

“问这干啥?”

“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拜托了。”

她的语气认真的让我有些害怕。

“一定要说吗?我担心……”

“没关系,告诉我。”

“好吧。”不管了,我咬了咬牙。“我觉得就是瞎扯蛋。”

说出来了,我的真实想法就是这么直白又简单,希望敏珍不会因此恨我。我的话等同否定了她,不,严格说是否定了她父亲的梦想。然而她却没有向我发火,而是象施怀了一样道:“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吧。我一直都明白的,不正常的其实是我们父女。”

“我没那个意思。”我想她只是过度崇拜自己的父亲不可自拔。但这可不是合适用来安慰人的话。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又说了起来。

“那个孩子,我们为了私心不断伤害着那个孩子,却用大义作为干出那么多残酷事情的借口,掩饰自己的罪过,所以每当她笑着叫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就象是被刀刺过一样痛苦,因为我不配,不配做她的姐姐。”

“那个孩子?冷煞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开始的。她,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这个词仿佛把我狠狠的重击了一下。

我多少察觉到了,可不愿去多想。在这件事上,我克制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的毛病,可稍微的想一想我就会明白,救我出唐奇魔掌的冷煞和我们概念中的‘人类’完全不同,也许她就象是王茜她们一样,因为被寄生了病毒才会拥有那些非人的能力,但不同,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我说不清,可就是不同,现在敏珍说她不是人类,我似乎就可以理解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可我不想往那方面想,一点也不想。

可我想知道真相。起码不是自己想象出的真相。

“冷煞,她到底是什么?”

问出来了,我甚至惊讶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并不是问“冷煞是什么人”而是“她到底是什么。”

“妖魅。”敏珍说出了一个我不是很能理解的词.

“好多年前……。”她开始回忆。

“我还很小,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都是早出晚归,每当那个时候,我总是不听母亲的话,很晚了都不肯上床睡觉,为的就是能看到父亲回家的身影。某一夜的晚上,天正下着大雨,我因为害怕打雷缩客厅的沙发上,突然,响亮的门铃身驱散了我内心的恐惧,我知道一定是父亲回来了,母亲去开门,跟在后面的我,本想上前给父亲一个拥抱,说些埋怨撒骄的话,但是,我看见了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象是在压抑着什么巨大的情感。

“冷煞,我以后必须当成妹妹的女孩,我还记得很清楚,她当时的眼神就象是一个失去的灵魂的躯壳。或者说人偶,她长的很可爱,就象现在一样漂亮,但却从心底里让我觉得很害怕。”

我看的出她说的是真话,如果没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她不会有现在的表情。

“父亲告诉我们,那孩子是他某个同事的遗孤,她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她的父亲也刚因事故而死。所以父亲打算收养她为义女,母亲对这件事强烈反对,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回他的决定,那个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温和可亲的父亲头一次在我面前发火,甚至还动手打了母亲。”

“冷煞,她后来做了什么吗?”我问。

“没有,她只是安静的生活在了我们的家里。她很少说话,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因为父亲希望我可以和她好好相处,我尽管对此有些抵触,可还是努力的接近她,可不管是有趣的电视节目,漂亮的画册,还是可爱的洋娃娃,都无法打动她。我开始放弃,但父亲对她的关爱是无微不至的,每天父亲离开家时都会带着她,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虽然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我。但是相对于他对冷煞的关心,我更象一个无法介入他们的外人,父亲是冷煞唯一能够敞开心房的人,他们在一起都好快乐的样子,正因此,我开始恨他,恨这个逐渐抢走本属于我的父爱的女孩。直到那件事爆光。”

那件事?

“从我和冷煞成为‘姐妹’十年后的一天,我中午放学回到家,看到了手握着水果刀的父亲和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冷煞。父亲杀了她吗?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父亲一点也不紧张,而是象平时一样,抱住并安抚我,对我说‘没事的’,接着让我去看冷煞身上致命的伤口,她的喉咙被切开导致动脉大出血,明显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可是……我突然发现,她的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之后竟象没事人一样又站了起来。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点,冷煞并不是人类。”

“太不可思议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煞不光身上有着异能,还有杀不死的身体?那岂非是无敌的生物?

“父亲称她为‘妖魅一族’的幸存者。同事遗孤的说法全是假的,他向我透露了收养冷煞的原因,这个女孩因为体质的特殊性,将其作为实验动物来研究的话,或许可以开发出父亲理想中的万能药。”

“好过分。”听到这里,我难掩愤怒的情感。敏珍,我最好的朋友,她所尊敬的父亲原来是一个个性如此恶劣的狂人。也许正是因为冷煞这个超越了常理的存在,才使他有了制造让所有疾病消失的万能药的想法吧。

“什么是妖魅一族?妖怪吗?还是外星人什么的?冷煞,她,她……”

当我回过神时,我发现我正紧紧的抓着敏珍的双肩。

难道,我其实是无法接受一个在心里当成“朋友”的女子非人的事实吗?

“用科学与常识所无法解释的东西,在这个世上是确实存在着的。”

敏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关于妖魅一族,父亲没有对我作出太深入的说明,或许他不认为我会相信他的话吧。可是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对,就和现在的你一样,他还是向我透露了一些妖魅一族的事情。”

“这是一个被毁灭的种族,千年前已经存在,他们天生有着人类的外表,却非人类,受到致命的伤害也可以自愈,还有着远超凡人的体能,但相对的,他们也缺乏人类才拥有的一些情感,这些情感多数是负面的,比如‘仇恨’‘贪婪’‘野心’,对他们来说能够平静的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满足,然而当他们的存在被人类察觉后,他们终于迎来了毁灭的厄运,因为恐惧他们的异能,人类建立了屠杀他们的集团,这一族也就逐渐灭绝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听完后,只觉得这是个天马行空的故事。

“不相信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我也是半信半疑。但不管父亲说的是事实,还是为了掩饰真相而对我编出一个荒唐的故事,冷煞的存在,还有她那非人的本质是千真万确的。”

她说的对,只有这一点我无法否定。

“你老爸那么对待冷煞,你后来还成了他的帮凶吗?”

“就结果来说,是的。”她点头。“恨我吗?”

恨她吗?我不知道。

“你开心吗?做了那种事,现在你开心吗?或者还在因为自己的‘天才’而骄傲吗?”

“从来没有过。”

她向我卷起自己上衣的衣袖,亮出了自己的手腕。

“七次,这是我自杀的次数。”

手腕上的动脉处有着显眼的伤痕,而且不止一处。

“敏珍,你……”

“不知何时,我发现活着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沉重的事,可是我总是死不掉,因为那个孩子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还把我当成姐姐。”

“你说过,冷煞以前对你很冷淡。”

“父亲去世后,我几乎失去了依靠,是冷在支持那时候的我。刚才你和她接触之后,也许你觉得她个性活泼,为人单纯,其实她的本性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让我打起精神才一直装出那副样子。可这样却让我更加痛苦。”

“那为什么你还会出卖她?和静心社合作,继续你老爸没人性的研究,不等同于继续把她当成实验动物吗?”

我心里有一股火爆发出来。

“你老爸为了他那个所谓的理想,对冷煞一定干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既然他后来死了,一切就都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可是你呢,你接受了静心社的邀请,继续把那个把你当成姐姐的人作为实验的小白鼠?你老爸是人渣,你更过分,和你们比,连唐奇那个家伙都可爱的多了。”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不能这么说我的父亲。”

哼,话头扯到她老爸,淡定女王也不淡定了?但我还是要说下去

“当你看见他拿着刀,还有地上的冷煞时,还有知道他用她当实验对象时,你真的没有觉得,你的父亲是个可恶至极的混蛋吗?”

我的脸中了一记耳光。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污辱我的父亲,即使是你。”

这一下把我打蒙了,可我很快理解了发生什么,并做出了反击。

我也给她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她的确因为那段过去而后悔,甚至不止一次为此寻死,这样的她,本来我是不应该再去谴责的,可是她那没人性的爹就不一样了。

……

“刺杀冷的不是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她这么说。“而是她自己。”

“你说什么?”

“刺杀冷煞的是她自己。”她说的非常激动,甚至有些梗咽了。

“我无法否定父亲收养她的目的确实很过分,但他也是真心爱着冷的啊,他平时连虫子都不敢伤害,心地也比谁都善良。所以我才会把他视为最尊敬的人,这样的他怎么会用刀伤害冷呢?”

“冷煞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帮助父亲,我这么说也许很牵强。父亲在是否以冷的身体去研究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察觉到这些的冷会自残,是为了帮他做出决定,是为了告诉父亲‘我没关系的’‘能帮助爸爸的话,我不会害怕’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的啊,故意和我保持距离的原因也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到我,她就是这样一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啊。”

“研究的方式也没有你想的那样,父亲只会每隔一段时间抽取冷的血液或者剪一些毛发研究,和静心社合作时我们手中已有了一些成果,只需要资金和设备去验证一些当初的设想。我从没想过让更多人知道冷的秘密,我甚至隐瞒了她的存在。就算是陈飞,我也没向他提起过冷的事情。”

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情感,我感觉她没有骗我。如果她说的话是谎言,除非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对不起,我说的有些过分了。”我向她道歉。

“说这些,我不是想给我们当初的行为找台阶下。”敏珍摇手,表示没有再生我的气。“就算只是这样,我和父亲伤害了冷的事实不会改变。可父亲真的是为了这个世界。怨恨的话,就都让我来承受吧。”

……

面对这样的她,我还能说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转移话题。

“你向滑稽师隐瞒冷煞的事,可是他既然连你爸爸的研究都有了一定了解,冷煞的存在我想是不可能瞒的住他的。”

“对,他什么都知道。”

又说起陈飞,敏珍这时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父亲的理想,也是我和冷的理想……我从没有想到过,我那个决定,会让我和她都陷入到了恐怖的阴谋中。静心社,不,它真正的名称并不是这个,而是……”

“逆天兄弟会。”

“我是不是该好好的谢谢你?”

“没有那个必要,我也只是想把有些事做个了断而已。”

头目和唐奇的对话在不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想要得到情报的头目似笑非笑的盯着唐奇那张有恃无恐的脸。

“那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把我想知道的事说出来呢?”

“我不怎么信任你。”

唐奇的话让头目有些意外。

“嘴上说的挺有骨气的,可要真当背叛者,对你们这种需要组织给予庇护的怪物而言,又显得很不理智,然而要你放弃干掉冷煞也不可能,其他家伙我不敢保证,可你对同类的情谊看的多重,我倒是一清二楚。你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嘛,你好歹是怪胎们的‘头目’,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只是你要出了问题,其他变异人必然会受到牵连。听上去很矛盾不是吗?所以我猜你此刻一定在盘算着一个既能杀掉冷煞,总帅也不会怪罪你和你那些所谓的手足的方法。”

“哼,没错。这里要是有笔和纸,我一定会给你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话是这么说,头目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佩服的样子。

“那么聪明的滑稽师,我想的方法你也想象的到吧?”

“自然。”

唐奇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把这个组织的叛徒抓起来,交给总帅。他也的确有可能会网开一面,放过你们,可惜这个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而已。你可要三思啊。”

“少贫嘴了,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干了什么。”

头目冷笑。

“对总帅来说,你这个人或许真的微不足道,可你在叛逃时偷走了总帅志在必得的纳米科技。当年你欺骗姓何的女人为组织开发这项技术,成功后你却据为己有,抓住你等于把总帅梦寐以求的东西交还给他,他一定会对我赞赏有加,我即便有什么大过也能抵消。如何?我也不苯吧?”

“和猪比的话,大概也就算是能说人话等级的智商吧。”唐奇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看到自作聪明的人,我就忍不住要损他几句。”

唐奇按住眉心,似乎真的为头目的智慧感到惋惜。

“我手里区区的纳米小虫能和冷煞这个异常到级点的存在相提并论吗?总帅处心积虑,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想法就象是把黄金扔到海里后再拿一块石头交给你的主子,希望他宽恕你丢弃黄金的行为一样愚不可及。用你的猪脑好好想想吧。”

“这……。”

被唐奇侮辱令头目恨的咬牙切齿,可是他又无法反驳他说的话。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很简单,不让总帅知道不就可以了吗?”

“你什么意思?”

唐奇的话让头目疑惑。

“你从刚刚开始,难道一点反抗总帅命令的想法也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也该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吧。”

“你是说……”

头目猛的摸向自己的后脑,脸上有着惊恐,又突然转为狂喜,而更多的则是不解。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果然如此。”

唐奇象是确定了什么。

“总帅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狠毒啊。你,不,应该是所有的变异人的脑子里,都被植入了‘项圈’,对吧?”

所谓的“项圈”是组织开发出来,用以控制一些组织内部忠诚度不足,或者有异心的人的道具。它表面上只是一枚电脑晶片,把它植入人脑,根据设定,被植入者要是出现对总帅不忠的想法,项圈会令其头疼不止,除非放弃异心,不然项圈就会让被植入者脑死亡收场。这就象是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天山童佬用来控制自己手下的“生死符”一般,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用这种东西来对付心理异常,不服从任何人命令的纳米病毒变异人可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为什么我的头没有疼?就算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也的确想过违背总帅的命令。”

“你得谢我,还有它。”唐奇晃了晃他手里的黑色拐杖。“记得吗?我刚才用它打了你一下。”

“是因为它?”

头目当然记得唐奇举杖打他头的事,他先察觉后,用胳膊挡住了。

“就那么接触一下,就破坏了项圈?”

“破坏不至于,只是让它暂时停工。当然破坏掉也不难,只是那样,你就没办法回组织了。”

唐奇把手中的手拐杖桶向地面,拐杖突然变成了一只漆黑的乌鸦,停在了他的肩上。

“很神奇吧?这也是纳米科技的一种用法,去。”

听到命令的乌鸦飞向头目,落到他头顶的礼帽上。

“把这小东西带到其他纳米变异人那儿去,都来碰它一下,就都可以短时间内不用受制于项圈了。你们可以放开手脚,放心大胆的去杀冷煞,事成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帮你们恢复项圈的作用,这样一来,总帅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的背叛行为。”

“难怪总帅会想得到这玩意儿,它的确让人着迷。”在了解到这只“乌鸦”的神奇后,头目由衷的说出自己的感想

“别做梦了,你想都别想。”

对方在想着什么,当然瞒不了唐奇。

“它由我的思想所支配,现在我只是把它的支配权暂时交给你,你别以为自己就能把它据为己有,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它飞回到我身边。”

“哼,真让人失望。要是我得到它,我一定用它把这个世界搞的天翻地覆。”

“肤浅,所以与其让总帅和你这样的家伙拥有它,还是我拿着更好。”唐奇说着,看了看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小乌鸦’你先拿去,由你安排好决斗的时间,我个人认为深夜人少的时候最合适你们开战,决定好后告诉小乌鸦,我会通过它,安排那个女人来见你们的。”

“你是担心现在把她的所在之地说出来,我就会干掉你,所以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让我们和她见面?”

“谁知道呢?哈哈。”

要是说“对,就是这样”那这家伙估计会得意起来,我可不想看他得意的样子,唐奇想。

“虽然不太愿意,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头目道。

“不必,我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先拜了。”

谢我?所以我才会说你是个白痴啊。

头目并没有看到唐奇转身后,脸上显露出来的阴险表情。那就象是看见了猎物掉入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一样。

“对了,有件事问问你不介意吧?”这时头目叫住了他。

唐奇的眉头跳了跳,他不会察觉了什么吧?

“问吧。”他回过头。

“以前总帅对你器重有加,为什么你还会选择背叛?”

原来是问这个。

“你喜欢看天吗?”唐奇问。

“看天?”

“我以前有个朋友,很喜欢看天哦,而且还经常叫我和她一起看。她说‘想一想,你只是宇宙中的一粒沙子,何其渺小。保持一颗平常心面对一切,你一定会更加快乐的。”

“所以呢?”头目没听懂唐奇的话想表达什么。

“组织的名称让我有点不爽。”

逆天兄弟会。

“明明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沙子,却想逆天而行。连滑稽师都觉得滑稽的组织,还有为它卖命的必要吗?”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为何要加入?”

“一时兴起罢了,当摸清楚组织的斤俩后,我就失去了留下的理由。”

“小看逆天兄弟会的你,难道觉得自己比兄弟会更利害?”

“起码我轻而易举就掌握了总帅想要的纳米虫。现在,我还要利用你们这些纳米变异人毁了组织‘逆天’的希望——冷煞。”

“就为了和兄弟会做对?”

“不,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数年前,某国曾经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暴动游行事件。近千人走上街头,没有喊任何口号,没有集会的组织者,参与这场爆动的人们只是单纯的破坏,破坏,不停的破坏他们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们中不光有成年人,还有老人,甚至还在上学的孩子,他们就象是失控了的疯子,行动毫无理由可言,破坏银行却没有拿走钞票,烧毁店面也没有抢夺商品。最终,事件并不是在政府防暴警队的控制下停止,而是发疯的人们如恶梦苏醒一般,停止了他们的行动,恢复了理智。

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印象,很多人只是在上班或上学的途中意识突然中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恢复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身边的景象一片混乱,被破坏的建筑,被打伤的人……之后这些人被很快逮捕,可他们所有人都声称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无所知。事件没有合理的结论,新闻则将其大肆渲染,让整件事更加扑朔迷离。有人认为是外星人在幕后安排了一切,也有人觉得这是政府计划的一场阴谋。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何敏珍就是其中之一。

“是我制造的纳米虫引发了这场暴动。”她这么对我说。

“‘狂乱之晨’?连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因为事件发生在早晨,所以新闻报道这么称呼它。这件事在当时相当有名,我当然也知道。

“起初我对此事毫不知情,可看了电视后就什么都明白了。纳米虫被人有预谋的散布在空气里,由人的呼吸进到他们的体内,搅乱思维,让人们狂性大发。不过因为还没到成功的阶段,纳米虫不能长时间的寄生,更不会使人变异。数小时内它们就会自然死亡。”

“不过已经够可怕了。”我说。“会做这种事的,肯定就是你说的这个逆天兄弟会了。”

“除了他们又会有谁呢?在实验的中途,我就已经发现我所制造的东西并不是当初设想的救命药物,而是一种可怕的生化武器。用来实验的濒临死亡的白老鼠,会因为寄生了纳米虫而恢复生气,同时它的身上也会出现发疯发狂的副作用。如果把它用到人类的身上会什么后果,我已预见到了,本想继续研究,想要攻克这个副作用,不想却发生了‘狂乱之晨’。很明显,已经有人开始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将纳米虫用以危害世界了。我也终于明白,自己被完全利用了。”

那必然是非常残酷的现实吧。

“滑稽师……那家伙就没给你个交代吗?”

这个问题连我都觉得问的很傻。那人是个骗子,事情落得这么个结果不正是他参与的阴谋所导致的吗?目的达到后,他还需要向被自己欺骗了感情的女人有什么交代吗?

“是他,是陈飞让我看到关于‘狂乱之晨’的报道的。”

敏珍的语气中包含着巨大的酸处。

“逆天兄弟会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因为纳米虫的开发还没有成功,他们还需要我继续研究,可陈飞违背了兄弟会的意愿,让我知道了真相。他向我解释,他也是通过‘狂乱之晨’清楚了逆天兄弟会的险恶用心,所以会让我知晓真相。他想保护我,所以他希望我能够把我所研究的一切成果交给他。”

“现在看来,这必然是个骗局。可是,你还是相信了他。”

“对,这就是他现在拥有纳米科技的原因。他背叛了我,也背叛了逆天兄弟会。我想他一定还有不逊色于我,不,甚至比我更聪明的人当同伴,那个人把纳米虫进行了完善,作为生化武器方面的……所以纳米变异人才会诞生。就象是为了故意作弄逆天兄弟会一样,他制造了大量根本不会服从命令的纳米病毒变异人給兄弟会后,便失踪了。还把这一切当成笑话写成信留给我。”

“他要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应该带着你一起走。”

“呵。”

她苦笑,没有说什么。

“之后逆天兄弟会没有对你怎么样吗?”

“我被关了起来,他们觉得我应该会想出让纳米变异人听话的方法,但我已经累了,也不可能为他们的野心继续研究下去,只是他们不愿死心。再后来,冷救了我,我们就开始了逃亡的生活,直到现在。”

“我心里明白,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我们,直到尸玉郎的出现。”

“尸玉郎?”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就在唐奇的房子里,他提起过,他还说冷煞杀了人,被杀了的正是这个尸玉郎。

“就是报纸上说的得了白化病的绑匪。他是变异人。”

“果然。”

“可能兄弟会已经有了让变异人听话的方法了,所以尸玉郎应该是奉命想把我,还有冷引出来吧。最后冷打败了他,但也意味着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这座城市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安全了。”

“你们打算离开了吗?”

“本来在处理了尸玉郎的事后,我是这么想的,可正好你打来电话约我,我想起码要当着你的面向你辞行,但没想到的是,陈飞会突然出现,虽然他化了装,把自己弄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可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声音。”

“化了装?”我很意外。“他不是又胖又难看吗?”

“那不是他的真面目,就算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但我想他的样子也不可能变化的如此之大。”

说起来,王茜曾给我看到她高超的变装。邋獭的乞丐都能摇身一变成女人,唐奇肥胖难看的形象也是用来掩饰真面目的伪装,也不是不可能。

“接下来该换我问你了。梅,为什么你会去找滑稽师?”敏珍问道。

终于提起这事了,这是个我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果实话实说,我是因为在意他们两人的关系,才会行动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八卦女,受到鄙视的。

“都,都是唐奇,哎呀,就是陈飞啦,反正就是这个滑稽师不好。“

不过按照滑稽师的计划,我是因为被他的纳米虫搞出了问题,才会下意识的去找他,他本身应该也不会想到我是因为八卦的理由才会……啊,对了,没准我对这事这么八卦,也是受到纳米虫的影响才会这样的。

也许只是自我安慰的想法。我避开了有些不太好说的内容,将被寄生,做梦梦到滑稽师,到后来去找他所说过的玩具店,最后被抓,他说给我听的关于纳米虫对女性寄生者产生的影响种种,都说给了敏珍知道。

“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纳米虫的能力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可以控制人的梦境,纳米虫对女性的寄生会导致和男性不同的情况一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被寄生的女性还会对他……”

听完了我的经历,敏珍难掩自己的惊讶,似乎对唐奇秘密建立了个“后宫”一事还包含着少许……应该是我又想多了吧。

“不好意思,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再惊讶吗?”我问。

“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冷煞会晓得我被抓了,还知道到什么地方救我呢?”

“是滑稽师告诉我的。”

“啊?”

这回又换我惊讶了。

“也不知他怎么弄到我的联系方式,今早突然我收到了一个手机短信,正是滑稽师发过来的,他说你主动送上门被他抓。想救你的话,冷就必须现身,还说了你被囚禁的地址。刻不容缓,我便联系冷去救你,当时她还在打工,结果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去了。”

工作服?

“你是说她穿的旗袍?她的工作不会是……风尘女子什么的……?”

“不是不是。”她连连摆手。“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象是在什么大型活动中当接待小姐,并不是什么下流的工作。”

“哦。”我松了一口气。等一下,我干嘛要松一口气?那家伙干什么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来总结一下我所了解的情报吧。

何敏珍的爸爸为了研究万能药物,收养了冷煞这个身具异能的“妖魅”女孩,但万能药的制造还没有成功,他就因事故而死。何敏珍女承父业,继续他的研究,但苦于经济问题难以维持,这时陈飞(唐奇/滑稽师)突然出现,以“投资”作诱饵,让何敏珍加入了一个早已被取缔的,世人视为邪教团体的静心社。实验小成之时,暴动事件“狂乱之晨”使何敏珍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这时和她已经有了恋人关系的陈飞再次欺骗她,骗取了她的研究出的“纳米科技”,之后叛逃静心社——其实已经改名为“逆天兄弟会”的恐怖组织。何敏珍因冷煞相救,也逃离出兄弟会的控制,又过了几年,也就是现在,逆天兄弟会和滑稽师同时出现,一个是利用纳米科技的产物“纳米病毒变异人”引发事端想引出冷煞。另一个更是恶劣,直接对何敏珍的好朋友,也就是我,梅光下手,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冷煞前去,结果冷煞将两边的事双双解决,皆大欢喜……才怪。

不管是逆天兄弟会,还是滑稽师唐奇或者说陈飞,他们都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下限可言,早晚会搞出更加疯狂的举动。还有一个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我已经被纳米病毒寄生,也许马上就要告别人类的这一身份了。

我的天,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啊。

“放心吧。”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敏珍对我说。“冷有办法帮你变回普通人。”

“今天的天上的乌云可不少啊。”

冷煞扬头望着天空,发出感慨。

她从小就喜欢象这样看着天空发呆,象是在思考着什么,又象是什么都没有想。

这里是离梅光居住的公寓不足百米距离的一座公园,对冷煞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用来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她小小的平静时间;

“你这习惯看来还没有变。”

唐奇坐到她身下公园长椅的另一头。

“你是谁?”冷煞的眼球斜了他一眼后,又回到上方。

“拜托,亲爱的。我恢复了本来面目,梅光不在这儿,何敏珍也不在这儿,我手下的几个妹子更不在这儿,我们之间还有必要继续装成陌生人吗?莫非你还在气我向你提起尸玉郎的事儿?那也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冷煞正用一双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

“哎呀呀,还真的说中了。”

“杀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他自己,还有你。”

“果然察觉了吗?哦不,你不察觉才比较奇怪呢?是,我在那白孩子行动之前,见了他一面,希望他稍微变动一下他的计划。”

“所以他知道了我能力的秘密,所以他才会死。你是为了在之后打击我。”

“很阴险吧?”

“无话可说。”

两人之间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唐奇显得格外正经,他招牌的,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有出现。冷煞也非常冷静淡定,平时给人的傻瓜形象荡然无存。

“恨我吗?”

“不。”

“即使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们姐妹的坏事。”

……

冷煞指向天空。

“看看天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

……

“小飞。”

“我现在叫唐奇。”

“那么,小唐。”

“什么事?”

“不要再对姐姐和他的朋友出手了,也不要在伤害更多无关的人。要找就直接找我,你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

一如既往,你果然是我见过最棒的女人。唐奇想。

“我也没办法呀,小冷实在是太强了。只有用阴的我才有信心赢啊。”

两人轻描淡写的对话内容,就象是在说着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游戏。而其中包含的残酷和凶险却是难以想象的。

“会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回你一定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可以战胜我吧?”冷煞问。

“没错,这次我没准可以赢。”

“那看来我必须加油了。”

嘿,你这份游刃有余的态度,还能保持多久呢?

“其实我来找你,除了叙旧,还打算把我的战术和计划说给你听。”

“就算现在我拒绝听,你也一定会说的。”

“当然。”

疯狂的笑容再现于唐奇的脸上。

“要干掉你,硬来是行不通的。所以我才会去利用那个叫梅光的丫头,你感觉的到吧?她身体里已经被植入纳米病毒了。现在谁人能拯救她不会异变成怪?答案,就是你,冷煞。”

“是的,我,冷煞。”冷煞象是配合着唐奇耍宝,抬起一只手。只是态度远没有唐奇那么欢乐,显得木呆呆的。

“纳米病毒的诞生之母,也就是我们亲爱的小冷妹子,能够将已经进入人体的病毒排除。如果没有曾经一段美好的回忆,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

“这段回忆打住,不,请求你不要说出来。”冷煞说。

“拒绝。话说为了验证纳米病毒的效果,我曾经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给自己注射了一点,当时的想法真心很单纯,我想看看它能否治疗自己的……嗯,感冒。是的,我当时感冒了。结果因为自己不明智的举动,我几乎小命不保,回想一下,至今我心有余悸。本来我应该是十死无生的……但是。”

他走到冷煞面前半跪在地,双臂平举。

“女神出现了。用一个吻,拯救了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当然没这么简单,又不是童话故事。”

他又站了起来。

“你居然能用嘴把病毒通过口腔吸了出来。这会不会太猎奇了?”

“那只是……类似人工呼吸一样的行为啦。”

冷煞的脸虽然没红,但明显这可不是一件她愿意去回忆的往事。

“把它忘掉。”

“不能忘啊,要忘了,我怎么会想出一个彻底打垮你的妙计呢?”

唐奇继续道。

“要救梅光,你也是打算用这个方法的吧?嗯,两个妹子‘人工呼吸’一定很养眼,不过这不重要。其实呢,我给梅光种下的病毒有些特殊,是经过改造改造再改造的超级病毒,就算是你,哈哈,吸到自己体内也别想平安无事。本来,你救梅光那会儿,我试着想让这毒自己飞到你身体里,结果果然还法近你身,所以还是让你自己去吸吧。”

“我会中毒?”

“没错,不过放心,这并不致命。而且对你将来的体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不过在病毒进入你身体后的五个小时之内,你的能力会彻底消失,你不再是不会受伤,力量夸张的女超人,和一个普通的女人毫无分别,而在这几个小时时间内,你的敌人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你面前。如何,这个计划不错吧?”

“非常阴险,不过的确是个不错的计划。”冷煞道。

“但还有一个破绽。”唐奇显得更得意了。“要是你不去救梅光,我的这个计划便等于失去了意义。那么我亲爱的小冷,你会救梅光吗?或者任由可怕的病毒在她的身体里逐渐变大变强,让那可怜的女孩变成怪物。”

“这就是你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的原因?你不说的话,破绽不就等于没有吗?”

“那样就不好玩了。我就是想让你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作出选择,救别人,还是,救你自己。”

这时,冷煞身上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姐姐在叫我了。”

她站起身,伸了一下腰。

“那先失陪了。”

……

“喂。”

唐奇没想到她会真的就这么走掉,连忙叫住了她。

“你还没有告诉我选择题的答案。”

“答案根本就不存在。”

冷煞转过头,微微一笑。

“我会救梅,也会救自己。所以我没有想过要选择什么呀。”

冷煞离开了公园,留下唐奇独自一人,茫然的坐在公园长椅上。

这算是她又赢了我一次吗?他这么想。

“哈,哈哈哈哈哈……”

颠狂的笑声回响在公园内。

“只有她这种让我看不透的对手才配做我的宿敌。”

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游戏”吧,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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